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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有了選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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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上安靜的只能聽見風聲,淒厲的像野獸的嚎叫,雖是正午,那掛在天邊遙不可及的太陽卻沒散發出多少熱量。來時還不覺得冷的齊灝,在這時卻湧上一股寒意。

齊灝擡頭看去,太子站在馬車旁,面帶微笑朝向他,風太大,偌大的披風遮不住身,掀開又閉合,在空中抖動不停,袍子下面空蕩蕩的,愈發顯得瘦削,這樣的天氣即使身體康健的人外出都有些受不住,更何況太子呢?他本就先天不足,現在也是體弱多病的,可還是出來了。

齊灝心間湧上一股陰翳,周黨一天不除,朝廷上便一天人心惶惶,終讓那些有志之臣寢食難安,現在有能力與其對抗的便只有東宮了,這個幾次從鬼門關裏闖過的人的決心齊灝是知曉的。

若自己處在那個位置上,必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,所以更能看清這次商討的必要。

一時被吹得瞇著眼,齊灝抿了抿幹澀的唇,稍揚聲道:“皇兄先進去吧,不必等我。”

街道延伸而去,越發狹長,風揚起的輕塵模糊了遠去的視線,仿若看不到盡頭,只那麽消瘦依然在天地間靜靜挺立。

齊灝此刻大抵是這麽文藝的,或許還夾了絲崇拜在裏頭,連他都沒有意識到,感情上向來不細膩的自己已經把皇兄神話了,然而神話可不是件好事兒。

太子視線錯到福安身上,那個太監自打他出口開始那刻起便一直行著禮,勾著身,看不出什麽樣子來,太子卻知道他就是福安了,齊灝身邊的大太監,來時不曾瞧見,是剛剛趕過來等著的吧,眼下一轉,想到許是端王府裏出了什麽事兒,不管是什麽事兒,都別在這時作妖才好。太子沒再說話,點了點頭,臉上仍是笑意不減,慢慢轉過身來,朝亦楓閣內走去。

李梓瑤起高熱與商討淮南海賊、朝中黨羽作亂、太子一黨能否穩固的大事兒相比,孰輕孰重一目了然,怎麽選擇,根本無需猶豫。

可是……府中無人,他不回去,連個支事兒的都沒有,在這個年代,哪怕是高熱,也可能會要了人命的,尤其在這樣的天氣,極不好養,該怎麽辦?

這便是他眉間所有的糾結。

“福安,你……”

福安,你先回去照看著,若是有什麽事兒,再差人過來告知我。這是他想要說出的話,然而剛吐出三個字又被咽了回去,高燒還不算事兒嗎,告知自己又怎麽了,自己做了什麽嗎?猶豫了那麽久不還是不打算回嗎?他自嘲的掀起嘴角,越發覺得自己可笑了。就一句話,若今天來問是甄夕絡病了,自己回不回?他是會回的吧。

會有很多理由可以回,臨行前再聚不遲,聚不成去找皇兄了解也可,要想達成目的法子多了,靈活的很,不是嗎?

為什麽猶豫了,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刻能有幾?卻還要錯過 。

也不為什麽,不過是沒把她放在那個位置罷了。

這樣分析透徹了,也許心裏該有些釋然的,最起碼也是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明朗才是,可是並沒有,反而更沈重了。

……她大抵也是想讓自己回去的。

就像上次,嘴上強硬,什麽也不說,可卻一直在鬧別扭,他一輩子都沒接觸過幾個女人,到底是遲鈍了些,當即惱了,可是與她相處久了,再憶起之前的那些,反而看清了。

“王爺?”看齊灝仿若出神的樣子,福安試探的喊道。

“嗯?”講真,李梓瑤最喜歡的就是打斷齊灝神游之後,聽他從喉間輕輕的溢出的一聲“嗯?”低沈像是被虛化了,有點兒淡淡的性感。

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,福安除了臉疼再無其他感覺。

你問其他感覺指什麽?就是迷醉在這讓人懷孕的嗓音裏的幸福感什麽的。

“王爺您剛剛說什麽?”後半句話被風卷跑了麽,他只聽見王爺喊了自己。

福安是覺得王爺該回去一趟,不能什麽事兒人都擔著,末了還叫人傷心,故意道:“今兒早上墨笙墨竹兩個姑娘進去瞧了,說是怎麽都喊不醒,王妃平日裏也不生個病的,這次可能真有些重了,不然也不能讓兩個姑娘慌成那樣!您是沒瞧見。”他是希望王爺能聽進去,好回府看看的。

如此久的沈默中,福安都有些心灰意冷了,突然聽到齊灝說:“你在這兒等著,我稍後就出來。”那張倭瓜臉終於綻開了,陡然一喜,“唉、唉、奴才等著您。”

這次倒沒讓福安久等,齊灝很快便出來了。很顯然在這個抉擇問題中,曲曲折折,好在李梓瑤的病情終是占了上風。

方才還沈郁的不行,出了亦楓閣卻陡然一輕,仿佛那些壓抑著自己的東西都被拋開了。也算是順從內心了。齊灝掀開簾子揚了揚嘴角,卻是今日第一個真心的笑了。

福安跟齊灝一起上了馬車,坐在右側手邊,眼神看向齊灝,心下感嘆他身子骨果然結實,大冷天的自己裹了這麽厚還恨不得縮成一團,他穿的單薄些還舒展著。

正走著神齊灝問話了,“什麽時候病的?”

“這奴才也不知,今早奴才過去,墨笙、墨竹在門外守著,去喚的時候才發現的。”福安回道。

“明明昨兒個夜裏還好好的,怎麽說病就病了?”

福安擡頭偷偷瞧了齊灝一眼,見他眉頭微皺,知是他心裏有些著急的,便小聲道:“莫不是”話音上提,說了半截兒又故意擱著,專要吊人胃口。

“莫不是什麽?”李梓瑤的事兒齊灝向來都只有想不到的,不然也不會被她弄得沒辦法。聽福安這樣說,果然被勾了。

“奴才不知當不當講。”

“有什麽說什麽,婆婆媽媽的。”

“既然王爺發話了,那我便講了。”福安試探性的問,見齊灝點頭,方挪的遠點兒,道:“莫不是給王爺氣的?”

齊灝眉尾輕挑,“我氣她?她不氣我,你就該給你主子燒高香了。”在齊灝意識裏,總是自己先被激怒才做出反擊的 。然而李梓瑤看來,正好相反。

“可昨兒您不還說將王妃禁足嗎?”

齊灝張嘴,卻無話可說,他也搞不明白,昨天專門挑了氣氛好的時候問的,怎麽最後竟那樣收場了。

只得無力的來了句:“是她先無理取鬧的。”看她說的什麽話,自己對甄夕絡是有意思,可兩人之間卻是清清白白的,他從未去招惹過什麽,怎的惹來了她這番猜忌,是個男人聽了她這話都不能忍,什麽“幽會”,虧她說的出口。

“我瞧著王妃不像是無理取鬧的,指不定是您哪裏惹著王妃了而不知道罷了。”

“我哪裏去惹過她。”齊灝著實想不通,自己天天忙得腳不沾地,哪有時間去惹她。哪怕就是昨晚,也是她先發了火兒,能怪自己嗎?是她想的齷齪。齊灝不否認他心底有甄夕絡,可兩人是清清白白的,他未曾去招惹,絕對問心無愧。

突然話音一轉,“你說,她是不是故意病的,為了激我去給她低頭?”話尾音拖長一些,若有所思的樣子,語氣也平淡了兩份。

“哎喲!王爺,您這兒想哪去了!”福安一拍大腿,聲音頓時高了兩度,嚇的正出神的齊灝微微一抖。

福安又接著說:“許是初一在外頭呆了一天著了涼,再說了,王妃豈是那樣的人!”他可不敢再說自家王爺的錯了,瞧他想哪去了。

說的也是,一個敢公開讓自己搬房的人,怎麽著也不會用這種自虐的方式叫板兒。

******

太子妃聽了福安的話連忙趕了過來,禦醫還在後頭。

墨竹是見過她的,當即行禮,太子妃面露焦急之色,“怎麽樣,現在好些了嗎?”

墨竹回道:“早上大夫開了藥,迷迷糊糊的喝下去一帖了,這會兒還在睡。”

上前摸摸李梓瑤的額頭,還有些發熱。

“怎麽不拿涼巾帕敷著?”

“剛換下。”

睡的或許並不安穩,呼吸也重,像是有些鼻塞。

“吃了些什麽嗎?”

墨竹也愁上眉頭,搖了搖頭,“還沒有。”白粥涼了熱,熱了涼,可王妃一直在昏睡,她們也不知怎麽辦好。等著福安去喊王爺來作主,等了一上午,竟把福安也等沒了。

好歹太子妃來了,總算有個當事兒的了,墨竹心下一松。

“不吃點東西怎麽行?多少得填點兒肚子,你們去準備些清淡的。”

太子妃是知今日齊灝會被太子絆住的事兒的,心下不敢怠慢。哪知齊灝馬上就要到了。

齊灝本就在太子妃來不久就出發了,待小廚房裏熬好了粥,他人也到了後院,彼時禦醫剛剛離開。

進了臥房,擡頭便看見太子妃也在,知是福安請來的。

“皇嫂。”

太子妃聽聲劃過一絲疑惑,沒想到齊灝竟這麽快回來了,“你回來了?”

“嗯”。

也好,太子妃是一個女人,不懂那些朝廷上的事兒,可她懂這個時候李梓瑤是需要齊灝在這裏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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